珏影

17 霓裳羽衣

我家羽衣是个可爱的小公主，是鸿信的贴心小妹妹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　　残月悬在夜空之中，冷冷的月光洒在庭院中的两人的身上，为两人笼上一层薄薄的淡芒，策天凤拿起放在桌上的铜镜，安静地擦拭了起来。

　　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
　　上官鸿信看着眼前名为策天凤的文士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但是还是将他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，“我希望雁郡百姓能平安度过这一劫，希望羽国不会有战乱，希望和平能够维持下去，希望……羽国的子民都能得到幸福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说着说着，想起了无衣离开前一晚找他说的话，老师说羽国至少三年内不会发生战乱，但之后便无法预测了，而他在离开羽都前灵羽师兄也告诉他若是不想被卷入夺嫡之争，那便离开羽都，这场争夺即将开始了。

　　但是等他到了雁郡后，却发现就算他不想被卷入夺嫡之争，他也无法让羽国的百姓免于这场争夺而带来的灾难，这雁郡似乎成为了两位皇兄博弈的场地，这一场极为罕见的旱灾跟两位皇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，跹县的粮食被盗案中让他看出了一丝线索，却也让他感到心凉。

　　跹县是羽国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县城，虽说它的辖区几乎与临近的翩地一样广阔，但地处偏僻、贫瘠且人口稀少，一般无人回去特意关注它，却没想到那里发生的事情却让人不寒而栗啊！

　　他怎么能这么做！他怎么敢这么做！

　　上官鸿信想到他从暗探了解到的跹县的情况，放在两侧的手不禁攥紧了拳，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与悲伤。

　　“为了这份愿景，你愿付出什么？”

　　策天凤淡然地问道，静静地看着上官鸿信，琥珀色的双瞳似无波古井般平静，

　　上官鸿信猛地合上了双目，再睁开眼中的伤感与愤懑已然消失，剩下的只有如磐石般坚定的神情，他抬眼望向策天凤，四目相对，一时间周遭只剩下凉风习习。

　　　上官鸿信坚定的声音在这庭院中响起，他说——

　　“一切。”

　　策天凤听着上官鸿信宛如宣誓一般的言辞没有说话，低下头，安静地擦拭着手中的铜镜，似是在思考，又似在决定。

　　“第一个提示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闻言一怔，但随即反应过来策天凤是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帮助他了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欣喜。

　　“先生请讲。”

　　策天凤看着慢悠悠地擦拭着铜镜，清冷的声音提出了两个问题，“雁郡旱灾得益者谁，你之生死喜乐者谁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闻言，脑中闪过一丝灵光，恍然大悟，“我明白了，多谢先生。”

　　他之前一直在想是何人如此狠毒以一郡百姓的性命来置他于死地，却忽略了这样的方法最直接的得利者不一定想要他亡命，而或许是想从中牟利。若他方将雁郡治理的有些起色，便亡于雁郡，那父皇必然会怀疑到几位皇兄身上，这样反而得不偿失了。

　　策天凤见上官鸿信如此迅速便反应了过来，注视着铜镜的眼底滑过一抹满意的神情。

　　“我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，夜风寒冷，先生先回房休息吧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看着策天凤苍白的面容，轻声提醒道。

　　策天凤颔首，慢慢地离开了庭院，在走出院门的一瞬间，瞥了还在院中的上官鸿信一眼，随后消失在了院门之后。

　　而仍站在原地的上官鸿信看着策天凤消失在他视线之中后，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，看着起盘上的局面，低声轻叹道，“老师，要是你在就好了，鸿儿也就不会这么发愁了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用力地摇了摇头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，“我果然太过依赖老师了，之前在羽都的时候还能做到老师临走前说的‘慎始如终’，却没想到到了雁郡却是渐渐谨慎心，忽略了那么一种可能，若不是策先生提醒，那我该给两位皇兄送去多少的资本啊！”

　　上官鸿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明明老师和策先生是两种性格的人，前者温润如水，后者冷漠如冰，但他却是有这样一种感受，“不知为何，我在策先生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老师你的影子，是错觉么？”

　　月落乌啼，清风破晓，上官鸿信回到郡王府的第二日，在灵鹭的引荐下见到了冥医杏花君。

　　“先生便是冥医？”

　　“啊，我就是冥医。”冥医手握算盘，点了点头，“小鹭应该和你说过我收费标准了便。”

　　“嗯，冥医先生放心，我不是那种拖欠酬金之人，而且先生在府中的一切需求，我都会命人优先提供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说着，转身看向灵鹭，“灵鹭，这疫症的预防措施就交给你们了。”

　　“放心。”灵鹭拍了拍胸膛，“一切抱在我和杏花君的身上。”

　　“有劳了。”

　　上官鸿信对着冥医行了一礼。

　　冥医见状，连忙让上官鸿信起身，“别别别，我们这是公平交易，用不着这么大礼。”

　　“我这是代雁郡百姓谢你。”

　　灵鹭也在一旁附和道，“杏花君，你就安心和我一起研究药物吧，其他的事情交给小鸿就是了。”

　　“不过，小鸿啊！”灵鹭转身看向上官鸿信，“眼底的粮食有着落了么？”

　　上官鸿信颔首，“今早清晨，赤兀带着霓裳的信件回来了。”

　　“哦？”灵鹭闻言，挑了挑眉，“霓裳信中说了些什么？”

　　上官鸿信叹了一口气，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与担忧，“朝着早已派人带着赈灾的粮食前往雁郡，但是不知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贼匪给劫了，押送粮食的官员和士兵无一生还，而这一次她亲自押送粮食来雁郡，她想看看是什么人那么大胆子敢劫朝廷的赈粮。”

　　“她要亲自过来，翎贵妃会同意么？！”

　　灵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
　　“赤兀将信交给我的时候说，霓裳她已经在来雁郡的路上了，怕是不出三日便会到达。”上官鸿信眉间微蹙，羽衣来的太不是时候了，虽说旱灾之源他已经找到了，但是却还没办法彻底解决，必须在疫病被人引发之前将羽衣送回羽都去。

　　灵鹭摇着头说道，“先斩后奏，也就霓裳公主做的出来。”

　　“雁郡不安稳，我会劝她回去的。”

　　灵鹭拍了拍上官鸿信的肩膀，略带同情的说道，“劝她回去是个大工程，你有的头疼了，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，杏花君，我们去药室吧。”

　　“哦，好啊！”冥医闻言站起身来，走到灵鹭身旁，“我早就想去了，走吧。”

　　灵鹭带着冥医朝着药室走去，而大堂之中只剩下上官鸿信一人，独自思考着。

　　三日后，雁郡王府外，一列车队停在了王府门口，从第一辆马车中走出了一位略显稚嫩却无法掩饰其风姿的少女，她跳下马车，轻快地走向站在王府门口那个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的人。

　　“皇兄，这么久不见，想我了没？”

　　少女娇俏地笑着问道。

　　上官鸿信点了点少女的眉心，无奈地说道，“你啊，明知道雁郡不安全还要亲自过来，不怕母妃担心？”

　　“呵呵，我的武功可不下于皇兄你，要担心也是担心那些打我主意的人啊！”上官羽衣抱着上官鸿信胳膊，嘟着嘴说道。

　　上官鸿信严肃的问道，“这次来，你打算待多久？”

　　“唉～”上官羽衣叹了一口气，“我知道皇兄不会让我久待，母妃也担心我会发生意外，这次我把赈粮送到后，休整一番便回转羽都。”

　　“你明白就好。”上官鸿信目光柔和地看着上官羽衣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，“才半年多不见，小妹你又漂亮了不少。”

　　“那是当然。”上官羽衣骄傲的说道，“身为皇兄的妹妹，母妃的女儿，老师的弟子，我自然是美丽又聪慧的咯！”

　　“赶了这么久的路，你也累了吧。”上官鸿信看着上官羽衣眼下的淡淡的乌青，心疼的说道，“快进府休息吧，这些赈粮，赤兀会接手去发放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上官羽衣闻言乖巧的跟在上官鸿信的身后，走进了雁郡王府，兄长这段日子肯定也没休息好，老师不在羽国，灵鹭虽能调节皇兄的心情，但却也无法让皇兄真的开心，她来到雁郡只是希望皇兄能够开心一点，并不想增加皇兄的负担，而且若是皇兄真的想不出办法，她也能出一份力呢！

　　老师曾说过她与皇兄一样天赋出众，而相对于皇兄她的心思更加通透，或许是因为一直生活在宫廷之中，她看到过、接触过阴私比皇兄要多得多，这也让他比皇兄看事情看得更透，老师想要保持皇兄的赤子之心，而她也想要保护皇兄，若非她出生太迟、若非她并非男子，否则她又怎会让父皇母妃疼爱、让她和老师都想要保护的皇兄遭遇到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呢！

　　所谓的休整一番只是说辞罢了，她这次来就没打算马上回去，至少要等到她帮着皇兄一起解决了这雁郡的祸事再离开，放皇兄和灵鹭两个人处理雁郡的事情她可不放心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，谁知道其他几位皇兄究竟是什么心思。老师就是将皇兄保护的太好了，以前针对皇兄的暗袭不是老师就是灵相在暗中处理了，没让皇兄知晓，而老师离开后，过于阴损的东西也被灵相挡下了，皇兄在对于阴谋诡计方面的经验还是太少了，她不帮着看着点，她真怕皇兄会出事。

　　但是上官羽衣还是在雁郡王府休整了几日后便离开了雁郡，回转羽都，而在离开雁郡的马车上，上官羽衣掀开车帘，探出头回望在城门送别她的上官鸿信等人，只是她的目光却落在了站在上官鸿信身旁的青衫文士身上。

　　朝着上官鸿信挥了挥手，上官羽衣坐回车中思量着，在见到那人的第一眼，她便看出了那人不简单，几日的观察让她确信有这人在，皇兄不会出事，那人的淡漠让她觉得似乎所有的事物都不被他放在眼中，又好似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。这样的感觉她只在老师的身上体会过，也许等回到了羽都，她要给老师传个信好好说说这个人，相信老师会对这人感兴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