珏影

55 异界来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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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水城

　　无衣垂眸注视着手中不断闪烁着的元沙髓，慢慢收紧手指，注入真元。

　　忽然，元沙髓上流光一闪，飞出一道光图。

　　“嗯！”无衣看着光图的位置一怔，微微皱起了眉，“这里是……道域！？”

　　道域自上次大乱之后，便封闭了与外界的通道，如今再去道域也不知当年的印信能否能进入。

　　“罢了，罢了。再走一遭道域也不是不可。”无衣收起元沙髓，起身离开居所。

　　谁叫来到九界的人，是他呢……

　　“无衣，你要离开？”大匠师在黑水城的出入口处见到无衣时有些意外。

　　无衣点点头，“我要出一趟远门，这次多谢了。”

　　“免谢。”大匠师摆了摆手，“虽然你跟那个……他现在叫啥？”

　　“默苍离。”无衣答道。

　　“哦！”大匠师点点头，“你跟默苍离虽然亲密，但是比起他，黑水城更欢迎你的到来，尤其是小玉，她很喜欢你这个阿叔呢！”

　　“我也很喜欢小玉，她是个好孩子。”无衣笑着说。

　　“我也不问你要去哪，你自己注意安全，你要是出事了，小玉可是会伤心的。”大匠师关切的嘱咐着，他还是很看好无衣这个后生的，若是可以，他还是希望无衣能远离默苍离，毕竟墨家钜子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，跟他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。

　　无衣颔首，诚恳地说：“多谢大匠师关心，我会的。”

　　“快走吧，再过会儿小玉就要过来了。”大匠师转过身去，让开了出口的石门，“这小丫头，一天到晚就像出去玩，真是让人不省心。”

　　无衣躬身行了一礼，随即走到石门前，按下巨石上的机关，打开了出口的通道，缓缓步入其中。

　　无衣离开后不久，一道绿色的倩影来到了通道处，当她看到大匠师的时候，顿时停住了脚步，怯懦地轻唤了一声：“阿…阿公。”

　　“小玉，我说了几回了，不准私自跑出去。”大匠师走到小玉的面前，严肃地说，“现在，跟我回去。”

　　“真的很无聊嘛！”小玉撇了撇嘴，但也没多说什么，她怕自己说错话了就会被阿公关禁闭，只能垂着头跟着大匠师往回走。

　　就在无衣修复元沙髓后，离开黑水城的期间，武林关于九龙天书的纷争仍在继续，且影响越来越大。

　　血色琉璃树，俏如来缓步踏入。

　　“师尊。”

　　树下，默苍离兀自拭镜，“情况如何？”

　　“局势演变至今，最大的变局，仍是步霄霆手上的九龙天书被苗王所夺。”俏如来拨弄着手中佛珠，缓缓道来。

　　【之前在灵界大战时，用来交易的半本九龙天书上的内容根本毫无意义，而误导苗王去夺网中人手中的九龙天书，就算苗王杀了网中人也寻不到，因为那半本东西根本不在网中人手中，此时应该随着天恒君那家伙流落魔世了吧。真正的九龙天书根本没有显露于台面上，如今北竞王入局，索性叔父仍然扮演者父亲，虽有违和感，但无心小妹安然待在灵界，想必一时半会儿也瞄不上他，就端看这段时间能否扭转局势了，不然待到七月十七，魔世依然会开启。】

　　“天书被夺的可能，早有准备的方案。”默苍离停下手中的动作，转身看向俏如来，“你怎么做？”

　　俏如来从容地答道：“徒儿依照二十七之五，三十六之八应变，局面尚未失控。”

　　【目前的局势，与上一次相差甚多，无心和叔父未在北竞王手上，但是上一次抢夺天书故意让叔父留了一手，使得苗王得到了那本来自梅香坞的九龙天书，狼主未被关进苗疆大牢，但是北竞王仍然出面助苗王杀温皇。然而局势的走向却是殊途同归，若是魔世真的开启，就要看小空那里了。】

　　“所以其余三本天书的内容，你已经收齐了。”默苍离说道。

　　“是。”俏如来颔首。

　　【其实不用收集，那本书的内容我倒着也能背出来，但是就算能背出来也没用，说不出来，也写不出来，根本毫无意义。】

　　默苍离继续问道：“温皇方面呢？”

　　“百武会传来消息，温皇退守还珠楼。”俏如来道。

　　【能杀温皇前辈的人、事、物，我还没见过，就算是上一世，温皇前辈和慕容烟雨一战，他也没死。后来的种种，也没能让神蛊温皇魂归忘川，就连我将钜子之位传承了下去，温皇前辈也还在还珠楼里躺着看戏。】

　　“这样也杀不了温皇吗？”默苍离喃喃自问，随后看向俏如来，“你可有插手？”

　　俏如来摇了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
　　【我哪敢，被温皇前辈知道了，以他那种瑕疵必报的个性，后面被他算总账怎么办，而且就算我想也没办法做。说起来，北竞王三步棋杀温皇，若非狼主不配合，酆都月让温皇前辈开了口，说不定真的能杀得了温皇前辈，这也是唯一一次能够杀死温皇前辈的机会，但是已经过去了。剑无极和银燕对上温皇前辈，若非前辈爆出剑十二，也不能让温皇瘫上两年不作妖。】

　　“很好。”默苍离微微点了点头，“能揭破你的只有温皇，现在你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，第二个危机仍在，在苗王得到剩下的天书之前，我们进入第二局，你要如何安排？”

　　“徒儿打算……”

　　就在血色琉璃树下俏如来与默苍离商讨第二局的打算时。

　　从黑水城远行至桃园渡口乘舟离开的无衣，随着小舟的缓缓行驶，他的心中却蓦然升起了一股怯意。

　　岭外音书断，经冬复历春。近乡情更怯，不敢问来人。

　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，他在苦境结拜的义兄――素还真。

　　当船靠岸之时，无衣便看见一道清俊的身影现在桃树之下静静等待着他人的到来。

　　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，那人转过身来望向他，眼中泛起不可置信的激动的波光。

　　“你，还好吗？”

　　虽是问句，无衣却听出了素还真话中带着的殷殷关切，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。他知道素还真这种情绪从何而来，那种痛失亲人挚友的痛，他明白。

　　望着素还真一如既往的俊雅容貌，他看得到素还真眼底透露的沧桑，比起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更加浓郁，但是从那沧桑的眼中，除却见到他时流露的情感，他看到了一丝仿若解脱般的释然以及平波无惊的冷静神色。

　　“贤兄，我离开后，你还好吗？”

　　无衣说得隐晦，但素还真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关怀与探究，没有言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，似是回应着他心中的猜测。

　　无衣看着素还真那熟悉的笑容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，心中的猜测已有了答案，既然义兄不想多说发生了些什么，他也不再追问，只是……

　　“素还真，你是如何到此的？”

　　无衣踏上陆地，缓缓走向素还真，有些话与其弯弯绕绕相互试探，不如直截了当，素还真想要告诉他便会告知，若不想，便也不会多说。

　　他忽然觉得素还真和温皇有些地方相似，以诚待人的功力，神蛊温皇还比不上素还真，但温皇觉得会对素还真感兴趣，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温皇跟素还真碰上，不然中原的局势会更加乱了。

　　站在桃树之下的素还真化出一套茶具，席地而坐。

　　“劣者也不知。”素还真淡然地答道，他端起茶几上烹煮好的透明茶壶，给无衣满上一杯，“我原本是为救屈世途而孤身深入泥婆暗界，怎想在持续深入之时，空间私有波动，劣者一步踏出便来到了此处。”

　　“看来素还真你的情况，比吾预料得要好。”无衣端起了茶盏，轻轻吹气，“贤兄似乎并不担忧屈世途，想必你在来此之间看到或是遇到了什么，让你能放下心来在此等待。”

　　素还真微微一笑，为自己沏上一杯的时候，缓缓地说道：“耶～师尹还是那般善察人心呐！素还真如今确实还在泥婆暗界之中寻找着好友屈世途。”

　　无衣闻言，眼中波光微闪。

　　难怪素还真的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，原来是身上的重担被另一个接了过去，只是那个……可信吗？

　　看出无衣的疑虑，素还真微微颔首。

　　那个素还真，是被遗留在遥远过去中的素还真，虽不知为何会在泥婆暗界之中遇到他，但是看到那个素还真的眼神，他便知晓，他与他是一样的，这也是为何他会平静地待在这里，而不是寻找回去方法的原因。

　　“素还真唤吾无衣吧，师尹早已不存。”无衣嘬了一口清茶，轻叹了一声，“贤兄接下来有何打算？”

　　“随遇而安便是。”素还真闻着茶香，浅笑着说，“无衣不想知道他们的事情吗？”

　　无衣端着茶盏的手一颤，放下茶盏，看着透明杯盏中的茶汤，轻声问道：“他们，还好吗？”

　　“撒手慈悲一直隐居在濯风山隅，剑之初与殊十二放下江湖恩怨情仇，现游历山水不问世事，至于殢无伤……”说到殢无伤，素还真一顿。

　　“他，如何？”

　　“止战之印盖下之后，他被鬼觉神知所骗，以为天之佛乃是杀害你的凶手，寻上天之佛一战，断了一臂，再后来不见踪影。”素还真缓缓说道，他对殢无伤后来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，止战之印盖下对苦境影响极大，“不过，劣者曾在友人口中得知他的行踪，应是性命无忧。”

　　无衣松了一口气，只要他们平安就好。

　　“无衣，你似乎变了不少。”素还真看着眼前仍是一袭紫衣华服的无衣，眉眼间似乎少了些许过往的虚假，返璞归真尽显真诚。

　　无衣笑着耸了耸肩，“无责一身轻嘛，贤兄你又何尝不是？”

　　“是啊！”素还真饮了一口茶，“这回素闲人，可成了真正的闲人呐！”

　　“不好么？”无衣扫了素还真一眼。

　　素还真看着这一片曼丽桃林，轻叹，“只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呢！”

　　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饮茶了，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？

　　“时间是一样好东西。”无衣说道。

　　横竖是回不到苦境了，还不如在九界好好待着，要是真闲不下了，中原的这一局去掺上一手，估计温皇会愉悦的。

　　素还真微微颔首，“饮茶吧。”